谢澹忽然说不走了,要在北归城再呆上几日,无聊的时候,我又缠着他领我上街,他拗不过我,只会在晚上带我出去。
“朝朝,等我们回了昆仑,那时你想去哪我都会陪着你。
”他说。
朝朝是他擅自给我起的新名字,我知道他是有私心的,我曾听到过一次他阿娘唤他暮暮。
朝朝又暮暮。
这小子,为什么死要面子,还不肯承认自己喜欢我呢。
我听到街上的人们奔走相告,说玉亭仙君为他七岁的小公子举办生辰宴,届时将会广邀宾客。
我觉得好气又好笑,怎生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,他却成了普度众生的仙君,还老婆儿子热炕头的。
谢澹也听到那些话了,回头看我一眼,有些笨拙地牵起我的手,加快脚步向前走去。
我被他逗乐了,假装漫不经心地问:“这玉亭君是个何许人物?竟如此受百姓爱戴。
”
他难得地发出一声嗤笑,我凭借多年的经验,判断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轻蔑,他语焉不详地说了句:“窃贼之辈。
”
我又乐了,多年不见,连谢澹都学会文绉绉地骂人了。
只是他说的窃,究竟是指江秉烛偷了我的心,还是我的元婴呢。
其实后者不能算他的错,毕竟是我自己死活要把元婴给他的。
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终于也见谢澹笑了一回,只因我憨态可掬地学了昆仑山上毕方鸟走路的样子。
他一笑,我就觉得自己当年瞎了眼,为什么要看上江秉烛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。
“跟我来。
”他牵着我的手越发紧了,带着我拐进一片园子,里面是成群的梨树,正是开花的时候,仅仅凭借微弱的星光,它们独自璀璨着。
谢澹只是弹了一个响指,便有微风起,吹落的花瓣落在我头顶,像极了我最爱看的雪。
我惊喜不已,激动地一把抱住谢澹,他像是傻了一般愣在原地,许久才伸出手回抱住我。
虫儿轻鸣,夜风温柔,恍惚间,我好像回到了昆仑,那儿的山有四季不化的雪顶。
我真的有点想家了。
谢澹应景地掏出一壶桃花酒,放在掌心捂了一会,暗施内力,递到我手上时温度正好。
我还没喝两口,他忽然问道:“你想见他吗?”
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,猛然发现不妥,他根本没说是谁啊,我大意了。
谢澹苦笑了一声:“原来你还是没能忘记啊。
”
我只是想知道,江秉烛明明也曾为了我提剑拼命,忤逆师尊的,怎么转眼就三书六礼地迎娶别人了。